杨天南:投资就是在正确方向上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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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天南:投资就是在正确方向上忍耐
#雪球投资人访谈系列#
北京金石致远资产管理有限公司CEO杨天南(@金石)是中国最早一批接触巴菲特理念的投资者之一。其1993年开始进入资本市场,1995年首次接触有关巴菲特的书籍,并早在2001年就前往奥马哈参加伯克希尔股东大会,曾被巴菲特称为“第一位来自北京的股东”。
杨先生目前的投资领域主要涉及中、港、美、加等市场。与很多一心“做大做强”的投资管理人不同,杨先生认为志同道合的人相遇相知是件不容易的事,所以目前仅以管理圈内亲朋好友的资金为主,对于募集资金兴趣了了。他认为自己目前最大的成就感,是见到周围的人得益于自己的专业知识,并藉此达到财务自由的境界。
杨先生认为,在伟大的机会来临时敢于下重仓,才有可能取得超额回报。在他20年的生涯中,回报率最高的一笔投资是十年前美国科技股泡沫崩溃时,买了、新浪,回报大约40倍。但杨先生也坦诚,自己没能像段永平一样重仓以及拿住更久,错过了赚取更高回报的机会。
由于经常以写文章的方式答复朋友的投资问题,杨天南从2007年5月始,受《钱经》杂志邀请撰写实证投资专栏,并成立专门账户,按照杂志月刊的限制条件,即每月只有一个交易日,进行投资操作。截止最近的2012年5月,其专栏账户5年的收益率为112.92%,而同期则下跌32.20%。
杨先生认为,投资的精髓就是在正确的方向上忍耐。但什么是正确的方向,往往事后才能确定。世界总存在不确定性,但等到什么都确定的话,我们都死了。
问:先说说您是怎么入行的吧?
答:我首次接触股票,是在1991年的海南。当年与很多热血青年一样,奔赴经济特区,与今日争相报考公务员的风气截然相反,那时的社会流行的是“下海”。第一次启蒙应该是听张志平讲股票,他当时是海南证券董事长,后来在中国证监会任职。当时印象深刻的第一本关于股票的书是水运宪写的《深圳股市大震荡》,但他似乎并不以财经文学闻名,很久以后才知道他的代表作有《乌龙山剿匪记》、《乔省长和他的女儿们》。
实际开始股票投资,应该是始于1993年,数来也有20年了。最初入行,实际的原因与所有人都一样,目标就是想赚些钱,而股票投资的“低门槛”让包括我在内的几乎所有人都能没有阻碍地进入股市,不需要特权、不需要关系、不需要行贿。
很多年以后,我才逐渐明白,正是股市的“看似低门槛”害了很多人,并令许多人前赴后继、执迷不悟,在这个方面股市确有与赌场相似之处。
问:什么时候决定以投资作为职业的?
答:选择投资作为职业,实际上是一个渐进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刚开始是因为不用找关系、不用求人,渐渐发现找不到业绩更好的投资管理人。如果既有选择的自由,又能养家糊口,这听起来是个不错的选择吧。尤其是在1995年接触到巴菲特的投资理念。
问:您还记得您第一次接触到巴菲特价值投资思想的时候是什么感觉?您目前的投资理念是怎么一步步形成的?
答:有幸在1995年首次读到有关巴菲特的书,在那之前整个社会都处于摸索阶段,如果今天阅读那些年的财经股票类的杂志,会发现除了数据之外,几无任何参考价值。
在1995年读到《巴菲特的道路》(又被翻译为《股王之道》),当时的感觉就像茫茫暗夜中的航船看到了指明方向的灯塔。他的“买股票实际上是买企业”、“好价格好企业”等投资理念,现在看来都太过平常,在当时都是闻所未闻,当时充斥的是庄家、内幕、图表派,他的巨大成功以及朴实平易深深影响了我。有幸在接下来的1996、1997年的大牛市中验证 这些理念,令我在20个月的时间取得十倍的回报,同期指数翻了一番多,算是奠定了一些人生的财务基础。这段时间投资的经历在1996、1997年以系列文章的形式发表于《金融时报》上,以至于相隔十余年后还有人因此寻找我。
问:您当时在A股赚了第一笔金之后,当时为什么选择出国深造?在美加的经历对您后来的事业有哪些帮助?
答:经历了1996、1997年牛市的成功,令我萌发赴美留学的念头,因为美国是金融市场最为发达的国家,更想亲自见见巴菲特。可以说,我是用长虹的奖学金去美国上的MBA。前后在国外待了八年,一半在美国、一半在加拿大。国外金融市场多年积淀形成了巨大财富、丰厚的经验、完善乃至繁琐的法规,固然印象深刻,但我更认为是否能成为投资家,完全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与是否出国没有必然联系。况且过去的三十年,中国提供了比发达国家更多的致富机会,这种趋势相信在未来十五年依然存在。
巴菲特说:“迄今为止,没有什么投资秘密没有被写成文字的了。”但是中国的文化向来有欣赏演义的传统,以至于厚死薄生、厚远薄近,为此付出的代价十年之后或许更为明显。
问:您在90年代的时候为何选择长虹?技术更新换代快的家电行业,并不是传统的价值投资者喜欢的行业啊?
答:谁是传统的价值投资者?他们买么?时变事宜、因时而化,才是根本。
按照格雷厄姆原教旨主义者的观点,巴菲特应该是一个价值投资的修正主义者,甚至是背叛者!但这种观点并不为绝大多数人所接受,原因是巴菲特藉由变化而取得了今天的巨大成就。
问:这么多年您一直在钱经上发表专栏,这是为什么?
答:我在过去十余年的时间里,原本每年写一个投资总结的传统。后来,亲朋好友问的多了,经常有许多问题重叠,没有时间一一答复,便以文字的方式统一作答,就形成了写文章的传统。即便如此,每年仅写个三、五篇,并不固定。直至2007年被《钱经》杂志邀请撰写专栏,每月一期,该专栏至今已经写了五年,打破了原先一年的写作计划。这令我有了额外的负担,因为每月找一个适合的话题,有内容且尽可能深入浅出、通俗易懂,月复一月还是很具有挑战性的。
虽然专栏的模拟实盘投资部分在过去五年的大熊市里也实现了翻番,实际上由于杂志出版的日期等硬约束,比之我们现实中的运作还是为差。
在一定程度上,我视专栏的写作为公益活动,希望100个读者中有10个能有所启发,有1个能有所获益,就已经很不错了。一个人的精力、时间都有限,能有机会为那些素不相识、从未谋面的人做些有益的事,是令人愉快的经历。
读者中如果有人能因此达至财务自由的境界当然就更好了,但这是很难的。至于原因也分多种,茫茫人海,我们能否相遇?倘若相遇,能否相知?倘若相知,能否相信?倘若相信,能否有条件执行?倘若执行,能否坚守?倘若坚守,这坚守能有多久?
问:您认为投资的精髓是什么?
答:你若问什么最难,实际上哪一步都不易。成功需要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顺利,而失败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问题即可。一定要问的话,投资的精髓就是在正确的方向上忍耐。
实际上知道了这样的秘籍,与知道“低买高卖”的秘籍无甚区别,知道了也不代表投资能成功。首先,“正确的方向”往往在事后才能完全确定。而不确定性几乎是人们面临的永恒问题,所以当下最难。忍耐等待也是不易,等一年、两年,还是更久,例如当下的这次危机,人们已经等了四年多,还要等多久,没有人确切知道。
问:那您如何确定自己在正确的方向上的?尤其当市场长时间与您预期的方向不一致的情况下,您怎么安慰自己?
答:确定自己是否在“正确的方向”上实际上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也是在投资环节上重要的一环。这种判断除了事先的信息搜集处理决断之外,更重要的时时更新对于企业的发展状况的观察,根据实际情况,从而修正、维持或改变态度。
当市场价格在较长期表现与预期不符时,这是件令人痛苦的事情。这通常有两种可能:一是市场(客体)犯错;二是投资人(主体)犯错。对于前一种状态是忍耐等待,对于后一种状态是改正错误。
问:您说未来无法把握,那您认为投资中的确定性主要有哪些?如何寻找这些确定性?
答:当下最难。从现在到未来都充满着不确定性,不惟投资行业。反之,什么都确定了,人生也就没有精彩可言了。等什么都确定了,我们就死了。
要说确定性,肯定也是有的。例如,现在的2350点比6100点低,就是确定的;十年以后,、不会倒闭就是确定的。人们能做的是从他人和自己的经历中总结经验和教训,在不确定的世界中寻找确定的成分,以增加胜算的概率。但这并不能消灭风险。
问:您最成功和最失败的一笔投资分别是什么?您从中学到了哪些东西?
答:回报率最高的一笔投资是十年前美国科技股泡沫崩溃时,买了、新浪,回报率40,00%,即大约40倍。可惜的是,没敢像段永平一样重仓,在这点上向段先生深表敬意。总结经验的话,当伟大机会来临时,需要全力以赴、重仓出击。
最糟糕的一次是2001年在A股市场上遭遇上市公司欺诈,股价连续十余个跌停,下跌75%。这种感觉实在太坏了,就像已经知道明天会死,但今天却只能坐以待毙地束手无策。虽然其高管事后身陷囹圄,但投资人损失惨重。这令人想起芒格说的:我们并不是要打败怪兽,而是要避开它。
问:您为什么对孩子的财富教育很有兴趣?
答:儿童财商教育历来是我们校园教育所缺乏的,我们这代人一路摸索过来,走了很多弯路,如果能早些能知道道理所在,现在应该过上更好的日子。金钱本无善恶,人对于钱的态度却有对错。与其避而不谈,不如直面。我主张投资要趁早,如果命中注定要有失败与挫折,最好失败也要趁早。
我周围朋友的小孩渐渐都到了可以学习的年级,于是就尝试着灌输一些财商知识,小有成效。自己的小孩两年前开始接受财商教育,并设立了一个港股投资账户,截止4月底正好两年。过去的24个月累计回报率63%,详见《小投资家培养ING》一文。六一到了,钱经杂志采访中,提到了这些细节。
趁早以及趁小开始的好处在于,第一,时间充裕,避免短期波动的压力;第二,资金占资产总值比例较小。这两点会降低心理压力,从而增大投资胜算的概率。儿童财商教育的好处还在于减少未来的啃老现象。但不用逼着孩子一定成为“炒”股能手、或投资家,只要他们知道在通常的“好好学习、好好工作”的劳力收入道路之外,还有一条财产性收入的道路的存在,财商培养的目的就达到了。
问:中国市场不适合价值投资?
答:很多人认为A股是赌场、不规范、不适合投资,其原因是,这么多年以来,中国股市是熊长牛短,绝大多数参与者亏钱。这种声音在牛市中几乎听不见,但是熊市时间长于牛市,所以几乎成了定论。
另外,发出这种声音的人,大多没有海外市场的投资经历。记得十余年前,有人刚到美国开始“炒”股票,亏了钱后,大呼:不都说美国市场规范么,怎么也这么跌啊?!
问:您怎么看自己的能力圈?
答:我的能力圈取决于我可以学习的范围。我通常圈定在生活以及常识可以接触或理解的范围内,对于太过伟大的东西,我们已经过了点个火就上天的阶段。
问:一个成功的投资者应该有哪些特质?
答:一个成功的投资者应该具有比上市公司的CEO更长远的眼光,在喧嚣的时候需要冷静,在绝望的时候需要勇气,在低迷的时候需要忍耐,视跌宕如无物,闻毁誉于无声。哪一点都不是容易的。作为职业人士的原因是我还没有发现更为合适的事业。这与众多其他行业从业者,往往热衷于对股市指点江山、滔滔不绝的景象相反。
问:您目前的职业快感主要来源于哪些地方?
答:最大的成就感是见到周围的人受益于我的专业知识而达到财务自由的境界,这些可能需要历经周期的努力,也可能源于一个主意、一个规划的执行。每个家庭都财务自由了,社会也就和谐了。如果人们更富裕些,通常他们会更幸福些,我所见到的事实就是这样。
我也喜欢看着钱增长,即便不是我的钱。
做喜欢的事情,与喜欢的人一起做事,人生的自由最终是选择的自由,感谢巴菲特,经过多年的努力与忍耐,我终于有了一些选择生活自由的权利。
问:您这些年最大的进步是什么?
答:最大的进步是终于认识到:顺应社会比改造社会更现实。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在于认识社会、顺应社会,以提高生命的效率。最大的感慨是:如巴菲特所言,现在是资金比主意多四十年前我的主意比资金多。
问:那在您看来,顺应社会和拒绝被社会改变有什么不同?
答:在对于社会的态度上,我个人在过去的三十年中确实有变化,从学生时代的欣赏荀子的“人定胜天”,到后来欣赏老庄的“顺天应人”。我认为改变社会和他人是很难的,应该是伟人们的工作范畴;作为凡人,更多的是加强自身的学习和认知,自知自明,认识到自己的“可为”与“不可为”,才能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也无意中暗合了巴菲特所谓“能力圈”的概念。在投资行业,人们能看到成功者,如巴菲特、芒格说:“我们的任务不是打败怪兽,而是避开。” 与此同时,人们还可以看到,很多失败的股市参与者却在天天琢磨着:如何战胜庄家,如何战胜机构。
由此,我们可以看到:证券市场的成功者多考虑如何避开“怪兽”,而失败的参与者多考虑如何战胜他人。
问:能不能具体说说您一般是如何做投资决策的?能否举些例子?
答:日常最多的工作是阅读,投资过程大体是搜集、研究、判断、执行、忍耐、修正,再重复的过程。我认为投资这行业,与很多行业强调团队精神不同,特立独行更重要。当大家看法都一致的话,事情就麻烦了,市场可能就要变了。
问:很多人最后发现,决定投资与否往往只要发现一个简单的逻辑就行了。您有没有类似的感悟?您是如何找到简单的投资逻辑的?
答:股票投资的简单逻辑就是“以合适的价格持有好企业”,但简单不代表容易,因为对于确定“什么是合适的价格、什么是好企业”可以有很多不同的标准。对于绝大对数人而言,知道与不知道秘籍没有太大区别。
问:为什么大部分人在股市里赚不到钱?
答:因为绝大部分的股市参与者都是在随便“玩一玩”。即便有认识我的人,他们也只是随便问一问,然后随便的不了了之,然后十数年或更久地坚持着这种随便。
很多人在知道我的专业身份后,喜欢问:“今年回报率多少?去年多少?”之类的问题,在回答了很多次之后,标准答案是:这行业我干了二十年,现在还在。
参考资料:
1,个人简历
杨天南:中国社会科学院在读金融学博士,美国圣地亚哥大学金融MBA(工商管理硕士),加拿大专业金融规划师(PFP)。出身于金融世家,具有20年资本市场投资经验,长于资产管理,目前管理的投资覆盖中、港、美、加等资本市场,任北京金石致远资产管理有限公司CEO。多年从事巴菲特投资理念的研究、实践与宣传,于多家报刊媒体发表财经文章数百篇,“中国投资理财第一刊”《钱经》杂志金牌专栏作家,上证巴菲特研究会专栏作家,传播财务健康理念,被誉为“财务健康的倡导者”、儿童财商教育专家。
2,投资业绩
目前没有公开数据显示杨天南先生投资业绩,但据其自己表示,其在完整的经历周期性考验的过去七年(2005年5月~2012年4月)投资年复利回报率约为32%(+32%),而在过去的十六年(1996~2012),据不完全统计,其投资累计投资回报大约为200倍左右。
作者:王星Vinc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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